目丁目

梗概：接偏执 本来想赶在感恩节发 但是写了一半觉得不开心重新写了 惯性迟到 感恩节快乐

前篇 

正文

“我看起来像个流浪汉？”醉汉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沾满尘土。

Steve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。

“你家离这附近远吗？你可以把我捡回家，这样你就可以得到一个全新的我了。”醉汉笑起来。

Steve跟着笑起来。

他把醉汉带回了家。

实际上还挺远的，他想了想，把醉汉的手搭在自己肩上，扶着他向自己的车走去。短短的一段距离，醉汉软趴趴的，走几步就往地上滑。

“这可不是我的错，你怪怪牛顿的苹果，讨厌的地心引力，这是部很有意思的电影，乔治克鲁尼之类的，你看过吗。”醉汉胡乱地说着毫无逻辑的话。

“抱歉，我没看过。不过我想等你清醒了我们可以一起看一看。”Steve扶正醉汉的身子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。

“哇，我的神。”醉汉从Steve的怀里挣脱，极力在他面前站直，捧住了他的脸。“你可真好看啊。”

Steve的心都要融化了。

错身而过的时候Steve多看了一眼，那名男子喝得烂醉，身上带着绝对不好闻的味道——冰冷的雨，湿润的泥土，或许还有垃圾处理处的那些味道，混杂在一起勾住Steve往前的脚步。

Steve站住，迷惑地看向那名男子。

对方同样停住了，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，一双眼睛锁住Steve。他向Steve的身上倾去，歪在Steve的肩膀上，像个无赖一样缠上了他。

“所以你现在打算带我回家？”醉汉黏黏糊糊地说道。

“看起来是这样。如果你不愿意的话……”出于礼貌Steve征求着对方的意见。

“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。”醉汉放开Steve的脸，满意地看着Steve的双颊上留下了手掌形状的泥巴印。“谁会不愿意和一个神去到神域呢？”

Steve点了点头，决定换个方式。他扛起醉汉，稳稳地走起来。

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个神呢，Steve想着，那双眼睛知道世间所有。

Steve打开车门，把醉汉好好地安置在后座上，他准备关上后座的车门，但醉汉不安分地起身搂住了他的脖子。

“对我一见钟情了？”醉汉用饱含酒气的唇贴住了Steve的脖子。

长久的时间里，Steve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。

心跳对他来说不过是仍然为人时遗留下来的习惯，他并不真正需要这个，但此时他的脖子被一双柔软的唇紧贴着，他觉得那律动变得急促起来。

“是的。”Steve回答着。

“不可能。”醉汉躺回座椅，手掌笼罩住自己的眼睛，“我现在很糟。在我最炫目的时候从未有人真正爱我，又怎么会有人爱上潦倒不堪的我。”

Steve弯下身子，夺过醉汉盖住眼睛的手，朝着那双美妙的眼睛看下去，“每一分每一秒，”他说，“都在发生这种事，毫无预警，无规律可循。”

就这样发生了，爱情。

Steve从未开口提爱，当他是个人的时候他瘦弱不堪，没人会多看他一眼。他没遇到过那个人。当他变得强壮且帅气，很多人，男人女人，走到他面前希望他能够为自己倾心，但他依旧没遇到那个人。

现在他拥有不败的生命，不灭的青春，他拥有了很长时间，他几乎要对此厌倦，但他遇到了。

不过是一眼，他知道就是了。

“真的？”醉汉睁开眼睛，专注地看着Steve湛蓝的眼眸。

“不要去怀疑一个神的誓言。”Steve凑近了醉汉，手撑住座椅，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。

醉汉真心真意地笑起来，Steve乱跳的心落了下来，安稳而平静。

他低下头，将自己的吻印在醉汉的额头。

“这个吻作证。”Steve头抵住醉汉的，他短暂地闭上了眼睛，全当这一刻即为永恒。

“现在我们回家。”

Steve发动了车，车子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。

Steve时不时回头看看后座的人，那个人已经完全睡着，Steve能听到他一呼一吸，平稳的。Steve露出微笑，他所知的所有情歌在他的心里响起来，他知道自己的幸福在他手中，漂泊太久终于此时来到他身边。

我到家了，他想。

浴室的水声停住了，那名男子带着温暖的水汽走了出来。

Steve的法兰绒衬衫尺寸过大，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，但构成一幅缱绻旖旎的美景。

Steve放下报纸，借着暖黄的灯光看向他。

他拿着Steve的浴巾擦着滴水的头发，“抱歉，我不知道这……”他有点局促，停下手，不知从何开口，“我叫Tony，没有姓氏，孑然一身。”

“Rogers。”Steve愉快地说着，“Tony Rogers。”

“你这是打算把姓氏给我？”Tony不可置信地问道。

“我们说好的。”Steve不解地歪了歪头。

“呃，太快了。”Tony拉开Steve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。

Steve没给他拿裤子，幸好衬衫足够大，大腿以上的部分好好地被遮盖住了。

“你不想问我点什么？为什么是那样，为什么没有姓氏，为什么是一个人。”Tony拉扯着衬衫下摆，糊住清醒的酒精已经被滚烫的洗澡水带走了，他干干净净，宛如新生。“假如我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在逃犯呢？”

“你是吗？”Steve问道。

“呃……倒不是。”Tony皱起眉想了想，“那只是个比方，我是说，十岁以下的小孩子都不会轻易把来路不明的陌生人带回家。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……之类的。”

“太快了？”

“太快了。”

“你有什么能够对我构成不利的，这样那样的事情？”Steve问道。

“嗯……”Tony闭上眼，严肃地思考着。半晌他说：“没有。”

“那就是了。”Steve重新举起报纸，百无聊赖地看着上面印刷着的黑体字。

他们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阵。

Steve继续看着报纸，Tony起身在房间里走动着，好奇地打探着Steve的屋子。

“我能去楼下看看吗？”Tony问道。

“白天再去吧，现在已经很晚了。”Steve没看Tony回道。

“好。”

Steve又看了会儿报纸，Tony坐到了Steve所坐的沙发上，犹豫了一秒，头靠上了Steve的肩。

Steve没忍住轻颤了一下。

“你可真神奇。”Tony玩着自己的手指感慨道，“你知道自己这么神奇吗？”

“你不是说我是神吗？”Steve问道。

Tony没料到Steve把自己的醉话当真了，他盘起腿坐直了看着Steve，“你不是吧。”

Steve把报纸放回到桌上，同样挺直了背看着Tony，“是。”

Tony大笑起来，“看来世界上不止我一个疯子。”

Steve也笑起来，“你需要什么证明吗？”

“证明什么？”

“我是个神。”Steve温柔地看着他，眼睛里满满的情意。

“够了够了，我今晚已经接收了太多信息。不得不说一句，我喜欢你的衬衫，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穿着干净的衣服了。”Tony双手拉住衣角，像是得到圣诞礼物的小孩子一样惊喜地说着。

“你能喜欢我很开心。”Steve的眼睛里荡漾着愉悦，“我们睡觉吧。”

Tony有些慌，眼神躲闪起来，“对……对，我们睡觉……”

Tony先躺到了床上，他背对着正在脱衣服的Steve，还是不太摸得清楚状况。

Steve没脱衬衫，躺到Tony身边。

“晚安，Tony。”他注视着黑暗，心里却满是光明。

“晚安。”Tony回道。

“嘿，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，Mr.Rogers。”Tony闭上眼睛，又睁开，他想到了这个重要的事情。

“Steve，Mr.Rogers。”Steve说。

“好的，Steve。你就这么想把自己的姓氏给我啊。”Tony说，“真是没遇见过这样的人，急急忙忙就想把自己的姓氏拱手送人。哦不对，这样的神。”

“你还是不信？”

“不，奇怪的是，我并不怀疑任何你所说的，我想这就是，缘分之类的。不可思议。”Tony把被子的角落放在鼻子下面，偷偷地闻着上面的味道。

像是午后的海岸，海潮卷着阳光，清新好闻的味道钻到鼻子里，那就是Steve的味道，他想。

“我也很喜欢Rogers。Tony Rogers是个不错的名字，像个傻乎乎的高中生情窦初开。”Tony在黑暗里笑出来。

和Steve相遇的短短时间里，他总在笑，真正的开心的笑，他过往的人生里都没有这么开心放松过。

“你能喜欢我很开心。”Steve低沉醇厚的声音在黑暗里响着。

Tony翻过身，不再背对着Steve，他抱住Steve的腰，脸埋在Steve的肩头，“我以为你带我回来是想做点什么。”

“你就在这里，哪也去不了，我不想让你觉得很突然。”Steve侧了侧身好让Tony更好地抱住自己，“我们就这样，慢慢来，把整件事填充完整。”

Tony又笑了一下，“好的，Mr.Rogers。”

“现在睡吧。”Steve等待着，等到Tony小小地嗯了一声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。

第二天他们一起在床上打开电脑看了地心引力，Tony抱着Steve的脖子不乐意撒手，Steve任由他像个考拉宝宝一样抱着自己。

看完电影之后他们去镇上溜达了一圈。

之后某一天，他们去到了附近的大型超市，经过食品货架的时候Tony不断地往购物车里丢着零食。

结账的时候Tony拿出了一张卡，他看向惊讶的Steve，“我不是真的流浪汉，某种意义上我可是这个星球上最富有的人，当然Tony Rogers不是，结账的时候就让神秘的Tony表现一下自己唯一所有吧。”

接着他们去到了星巴克，Tony安安静静地排在长队后面，眼睛紧锁着套餐牌，试图在新品里找出最好吃的那个，最后他放弃了，每一种都要了一样。

然后他们回到Steve的车里，Tony紧紧地抱着一堆吃的，当Steve试图伸手帮忙的时候坚定地拒绝了他，“这是我的生命，我要庆祝我的重生，如果你想要吃，那就待会儿在我下嘴的时候请求我。”

Steve大笑出声。

他们去到了某个学校的操场，学生们在操场上进行棒球练习。Tony在看不过去的时候跑到了投手旁边，比划着说了几句，然后又跑回到Steve身边。

“年轻人就是不太爱接受长辈的建议。”他气气地说着。

秋天的风带着凉意吹过他们，树叶在树枝上摇摇欲坠，Steve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，他觉得甜蜜，又感到一种痛苦。

最近他变得患得患失，这一切他等待了太久，对他而言又来得太过轻易，他难以置信这些都是真实的，脏兮兮而又一无所有的Tony带着全世界的美好来到自己身边。

他揽住Tony的肩膀。

Tony这一阵子吃了很多，吃得很急像是在赶着时间，但身体却在逐渐消瘦。有的时候错乱的饮食总让他蜷起身子按压着自己的胃。Steve着急着，因为偶尔他能从Tony身上闻到，绝望的死亡的味道。

他揽住Tony的肩膀，他是个神，但他并不是无所不能。

“Steve。”Tony看着跑动的年轻人，把手里的三明治放在一边，“Steve，亲爱的，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。”

Steve确信接下来的话他可能并不想听，但他还是认真地看着Tony，等待着他。

“这一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。从来没有人给我这么多这么多……”Tony拿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，“这么多。我不知道你所求何物，但亲爱的，告诉我你想要什么，如果我能够满足，就全部给你。”

Steve摇着头，“我不想要任何，除了你Tony。”

“出现了，Tony Stark无法满足的。”草坪上一个孩子摔倒了，队友们走上前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，Tony看着那个，“亲爱的，无法满足是因为，我的时间不多了。几个月前我的私人医生告诉我，我这里有个不好的东西，很快它就会蔓延，带我去地狱了。”Tony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“过不久我就会面黄肌瘦，病痛缠身，双颊会变得凹陷，最后我就会拥抱死亡。换个别的亲爱的，什么一个国家之类的。”

Steve看着Tony，没说话。

“我可以救你的，Tony。”过了一阵，Steve说道。

Tony闭上眼，“我曾经自哀自怜过，那时候我抱怨命运不公，我可是Tony Stark，这种死因未免太过愚蠢，太过……普通了。但，我遇到你，然后拥有了这些美好的时光，我逐渐明白，这就是命运。它指示你遇到怎样的人，经历一段再美好不过的爱情，然后说服你接受这种平庸的死法。很公正。我是个成功的商人，我投机取巧，把成功建立在对别人的索取上，这样的我，能够遇到你，然后经历这些，我觉得足够了。它成功了，我再无所求，虽然这对你来说不公平，但我们得顺应自然的安排，它让我此时赴死我却只想感谢它，因为我拥有着最好的东西。能够拥有你，然后死，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了。”

Steve松开揽住Tony的手，他摊开自己手掌，看着掌心里蜿蜒的命运线。

“可我刚刚才遇到你啊，Mr.Rogers。”他无力地说着。

“我处理了我名下所有的财产，都划到这张卡上了，这足够你永远过着富裕充足的生活。抱歉Steve，如果你觉得这是对你的侮辱，我也不会收回，因为如果你想要的真的只有我，我无法满足，我只能把我拥有全部给你，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……这是我拥有的全部……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弥补你……”Tony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卡晃了晃。

Steve低垂着头，“还记得我是个神吗Tony。”

“我记得，可我不想你滥用自己的力量。我只不过是个人Steve，生而为人我半生都毫无觉悟，只是挥霍着自己所有，可至死时我想好好接受我的身份，我不过是个人啊，大起大落我都好好地经历了，没有任何遗憾。”Tony盯着空气中浮动的尘屑。

“我从没告诉你我是怎么成为一个神，现在我想告诉你。我的年代太过久远了，穿着盔甲的战士们会相互厮杀，我的国家想制造一个神，于是我被举荐，那些懂黑魔法的巫师们找来了各种东西试验，最后他们成功了。我在一片废墟里觉醒，发现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。”Steve努力回想着他从不愿回想的时光。

“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成为你，Steve。”Tony明白Steve的意图，但他轻轻摇了摇头，“对不起Steve，我不愿意。人都是弱小的，但人有自知，总都是要离开的。”

“Tony……”Steve痛苦地说，“Tony，别这样。”

“就是这样了，Steve。对不起，看起来你并不愿意接受我打算承担的命运。”Tony站起来，俯下身抱住了Steve，“对不起Steve。原本我还自私地想，在我咽气的那一刻你能陪在我身边，但这太残忍了。所以就是这样了，我要走了，Steve。”

Tony缓缓收紧自己的手，Steve的脑袋在他怀里，他用尽全力，极力把这一刻记在心里。

“对不起，Steve。抱歉不能够陪你慢慢来了。”

“可我……还没正式地向你告白。”Steve恳求着，“就一小会儿，再一小会儿就行。”

Steve不舍地离开Tony的怀抱，他站起来，执起Tony的手，把自己的唇贴在Tony的手背。

“我爱你，Tony。你愿意……你愿意接受我吗？”Steve渴求地看着Tony。

Tony笑起来，像他总做的那样，他笑起来，然后抽回自己的手。

“我爱你，Mr.Rogers。但我不能。”

Steve站在那里，Tony离开了。

Tony把手插到了口袋，留下了他的卡，然后没再说任何，就只是头也不回地走开了。

Steve拿起那张卡，卡上已经没有属于Tony的体温。

Steve翻向卡的背面，签名的地方挤挤挨挨地写着一些字。

“致Steve，愿我今生所爱能幸福。”

Steve捏紧了那张卡。

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自己的车，回到了家中。

他翻开地下室中封存已久的书籍，不分昼夜地研究着。

Tony回到了自家的老宅，他作息正常地过着每一天，不再去想Steve。

他谢绝了朋友的看望，他只想一个人走完最后。

深夜门铃响了，Tony从睡梦里被吵醒，他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，打开门。

Steve站在门外，朝着Tony笑着。

“Steve……”

Tony一句话没说完就瘫倒在了Steve怀里。

Steve用嘴唇摩挲着Tony的头发，闭着眼说道，“我们回家，Tony。”

Tony获得了新生。

但他们没能回到从前的日子。

一天晚上Tony拿出了一瓶酒，为自己和Steve的酒杯满上了酒。

他看着Steve抿了一口，他对Steve笑了笑，然后自己一饮而尽。

“这是……”Steve的酒杯落地，破碎零落。

“我说过我不愿意，Steve。”Tony的手也无力地耷拉下来。

“一百个凡人的灵魂成就一个伪神，这是不对的，Steve。我花了一些时间找到了能够纠正的材料，我们不会死，但也不会活着。”他的呼吸变得没有章法，“Steve，我们本该是人，本该赴死。”

Steve拖着逐渐变得沉重的身体走向Tony，他倒在Tony的身上。

“很高兴和你一起，Mr.Rogers。”Steve露出了最后一个笑。

“我也很高兴。”Tony握住了Steve的手。

他们一起跌到了黑暗里。